德国Villeroy&Boch(唯宝),这家诞生于1748年、今日已是誉满全球的跨国企业，却仍然坚持把总部放在初创时候的小镇上。

这在中国估计是不可思议的事情。那个小镇位置可谓偏僻，我们从法兰克福出发，乘坐3小时的火车才抵达，中间还要转车一次。小镇也比较冷清——据介绍，小镇常住人口大概只有2000人——其中50%的人是唯宝的员工。唯宝介绍说，公司一开始只是一个小镇的陶瓷工作坊、家族企业，后来开启全面工业化，并联合并购了竞争对手，一步一步成长为跨国企业。200多年前，公司创始人买下了一座修道院作为总部，时至今日，总部办公还是在修道院里。因此，他们有不少的员工住在大城市，每天坐1、2小时的火车到小镇上班。而小镇因为有唯宝而闻名，再加上环境保护得不错，因此成为了德国人的度假胜地。

不过，如果你就此判断唯宝“是一家小企业”，那就错了。作为“欧洲高品质和永恒价值文化的公司”，唯宝以日用瓷、建筑卫生陶瓷为核心产品，在欧洲占据了很大市场份额。要是像国内陶瓷企业一样盘点应用案例，唯宝有一大串“让人仰慕”的名单——教皇、英国王室(如戴安娜王妃)，还有世界最富有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等，都使用他们的产品。泰坦尼克号内部装饰用的瓷砖，也是他们家的。

反观中国，差异如此之大。

在中国，除了诺贝尔、马可波罗等几个品牌之外，全国各地的陶瓷企业多数都比较集中，形成了“产业集群效应”;而只要是陶瓷厂比较多的地方，或多或少都因环保问题遭人诟病，还没有一个陶瓷产区，既是工业重镇，又是旅游胜地。此其一。

其二，在品牌打造方面，德国人崇尚“口碑效应”，不追求轰动式的传播。有朋友说，德国人不擅长营销。在中国，铺天盖地砸广告被看成品牌的速成之道，但德国人不相信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做出知名的品牌。唯宝也是如此。这么有历史故事的企业，在接待我们的时候非常隆重(如，得知中国客人来，特意在总部门口悬挂五星红旗;在创始人家族古堡中午宴)，但关于企业的自我介绍却又极其简单。他们很认真带着客人参观工厂，详细解释他们的马桶的原材料比例、生产工艺、质检方式，但很少宣扬自己“品牌价值多少”，这与很多国内陶企的自卖自夸式的营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唯宝200多年未曾迁移总部，我认为是一个聪明的战略。前文说过，该镇半数人口都是唯宝的员工。在参观过程中，我们了解到，唯宝的很多产品都是手工制作，比如陶瓷餐具的杯耳——有人一家三代就只专注做一个杯耳——这就是中国目前最流行的“工匠精神”的最好诠释。这也很好地解释为何唯宝最先进的设备不在总部工厂，但最先进的产品，都是总部工厂出品的。

我想，在中国，企业做到一定规模后，要么想着上市，要么谋划搬到更大的城市，或者圈更多的地，估计很少有老板愿意冒着“大城市住的人不愿回小镇上班”的风险，把总部留在偏僻的山村。甚至退一步说，中国的陶瓷老板，很少对乡土怀有这么深刻的感情——如果热爱这片土地和它的人民，如何忍心对生态进行大破坏、大污染?